記憶主宰了人的一生,做過什麼,留下什麼, 如果當記憶只為自己所擁有,很可能就變成了一個架空人物。 過期的記憶就像過期的罐頭,賞味期限已經不在只變成了麻煩的東西, 不管是要留下或是丟掉都是麻煩的東西。 我的耳洞給了我魔法,讓我把這些記憶做成罐頭, 有開心的罐頭,有傷心的罐頭,但是這些還是我, 一個都不想丟掉,一個也不能少。 簡單說,這是電子筆記本。
2009-10-26
[短篇] 生日快樂
好不容易結束了待業難熬的日子,我終於找到一份想要做的工作,只是如此一來不得不搬家了,需要花一個小時上班,一天總共兩個小時在通勤上的日子光是想就覺得很浪費。「如果可以拿來賴床有多好」,我深深地這樣感覺。
上網找了很久,什麼數字租屋網也去找過,後來是透過PTT認識了房東,初次看屋就非常地滿意;雖然位於巷子裡,但有鬧中取靜的感覺,五樓的視野也很廣闊,如果要說缺點,就是屋子很久沒人住過了,不管是哪裡都積了厚厚的灰塵,好像要把屋頂拆掉然後下一場大雨才能乾淨的感覺。「也許找個消防栓比較快」,我又開始動起歪腦筋。
房子轉過幾手,房東說其實他不清楚以前的事,反正我自認是八字重的人,沒有想太多就簽了約,然後付了訂金跟兩個月的房租。
離正式上班還有一個多禮拜,正好可以用力地打掃一下屋子,然後再好好養精蓄銳一下。不過看起來說大不大、說小不小的房子,居然也花了整整兩天才做了最基本的打掃。可能跟我地板用刷的然後加上打一層碧麗珠有關係。不過弄完的時候謎樣的成就感非常強烈,有種「以後這就是自己的窩了」的感覺。還好傢俱大部分原來就已經提供了:一些看起來是兩個人用的櫃子或衣櫥,還有廚櫃(雖然沒廚房)跟電視櫃(雖然也沒有電視)。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整理好後,總算是大功告成。
外出用餐時,不時會在樓梯間或巷口碰到鄰居,我才剛想著要打招呼時,對方已經微笑對著我點頭。「啊,這真是個和善的社區啊」,我心裡這樣想著,然後微笑回禮。
這裡的房租相當便宜,房東說看我年輕才剛出社會,特地算便宜一點。雖然舊式公寓沒有裝電梯,但是一整層的空間相當地大,一個人住起來都快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,想到偶爾會上台北玩的友人,還自顧自地整了一間客房。
雖然有新裝潢過的痕跡,不過前房客的一些日常用品還遺留著,散落在櫃子,或是閒置的牆壁角落。二房一廳一室的設計,我總覺得之前應該是一對情侶住的,精心佈置過的小屋那種感覺。搞不好在某個櫃子裡還有忘了帶走的屍塊咧。
於是正式上班的日子到了,是廣告公司的工作,雖然是責任制(就是不知道可能會加班到幾點),但是能讓想像天馬行空的感覺真的很好,能跟有創造力的人一起討論,彼此激盪腦力火花也是非常過癮的事。雖然說應該是要專心上班的,不過我同時注意到了在我座位斜對角的女孩。長髮、溫暖地笑著,也許外表很平常,但又有種令人無法長久直視的閃耀。
終於,大日子來臨了,是很重要的客戶,國內知名的3C用品請公司做一個新產品的行銷企劃。雖然我還沒辦法主導,但是身為年輕人的優勢,我提出了一些生活、購物習慣的見解,獲得前輩採用,在討論之後定案。廣告大成功,原本只覺得在網路上引起熱烈討論已經夠開心的了,沒想到電子、平面媒體也爭相報導這個效應,這也是我所追求的工作價值跟成就感。
公司開了慶功宴,不過礙於警察局就在餐廳隔壁,雖然是很好吃,但就是怎樣也不過癮,於是有人提議要上我那去喝,反正離公司不遠。一群男男女女就這樣塞到了我家,還真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來,前一次應該是搬家公司的二位大哥加房東夫婦。當然,女孩也來了。
一群人很開心地喝著酒,然後很有默契地不去聊公事,開始扯起自己亂七八糟的故事,男生八九不離十就是車子跟當兵的事,女生則是轉著名牌、逛街、折扣這些。隨著時間經過,大家也已經微醺,於是有人提議玩「國王遊戲」或是「真心話大冒險」之類的,我的天。正當國王宣佈要我跟女孩接吻時,女孩突然不勝酒力睡著了。
由於大家都是騎機車來,加上我又有客房,女孩被大家很放心地託付給了人畜無害的我。我先把她抱去客房,公主抱的時候還引起同事一陣歡呼。然後真的晚到不能再晚的時候,大家才離去。臨走前,一位前輩雙手搭著我的肩膀說:「接下來就看你的了。」然後大笑離開。
大家離去後,我又喝了一些,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大睡,一覺到天亮。醒來後,身邊多了一個人,雖然很清楚沒有發生關係,但還是嚇了一大跳。女孩的理由只是「床太難睡」而已。
然後我們交往了,一些日子之後也住在一起,彼此成為生活的重心;圍繞、旋轉、綻放。
但是在萬鬼節(10月31日)之後,女孩與我的溝通出現了異常,下班後往往約不到人,手機轉語音,E-mail不回應,到我住處的時間變少了,但每次我要去她那邊的時候又都不在家。其實我是害怕的,那種寂寞與架空的感覺,好像我這個人是不曾存在過的一樣,只是一些虛擬的帳號而已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,然而也沒有責怪,我掉進了胡思亂想的黑洞之中。
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,在12月9日時我決定出門散散心,沒想到今年也還是一個人的生日。但在路上我看到了也許是不該撞見的事,女孩精心妝扮了自己,與一位外國男子從一間屋子出來,二人穿著一樣的毛衣,一起提著四方的紙袋。二人有說有笑。
我回到住處,撥了手機給女孩,響了兩聲之後,女孩接了起來。
「是我。」,我說。
「我現在一個人正要過去你那裡喔。」女孩的聲音很興奮。嗯?一個人?
「好,我等妳。」我握緊了手中的啞鈴。
「叮咚!是我啦!」女孩開心的聲音到了門口。
我打開門,擠了一個微笑,只是當她經過我身邊時,別的男人身上的菸味鑽進了我的鼻腔,我手上的東西於是失控,朝女孩揮了下去。女孩應聲倒地,頭部流出了一些暗色的東西。
我看了一下她帶來的東西,紙袋裡有一件合我尺寸的毛衣,還有做得歪歪扭扭的蛋糕。似乎有什麼畫面在腦海裡閃過了一下,然後我熟練地抱起已經不會動的女孩,想要塞進不曾開過的衣櫥的最上層。此時我才想起來,對這地方的熟悉感,原來我是之前住在這裡的房客。
因為衣櫥已經有人了。
屋外傳來喧嘩聲,女孩邀請來的同事不停地按著我的門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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